文字／郭慧
口述／李清志
圖片提供／李清志、北投溫泉博物館、7132

專訪建築學者李清志

從羅馬浴場到日本錢湯，分佈各國的澡堂，不僅是人們洗浴的地方，也以獨特的建築美學，收藏各地的沐浴文化。讓我們循著建築學者李清志的旅行記憶，穿梭世界各地，透過建築的視角，探索城市裡的澡堂風景。

兒時鬼屋，轉身成為北投溫泉博物館

說來有趣，兒時渴望成為偵探，如今更以「都市偵探」身份為人所知的李清志，其實早在國中時期，便曾發現埋藏在時光碎片裡的澡堂秘境。原來，童年時住在天母的李清志，曾和家人一起到「北投三大名湯」之一的「星乃湯」泡湯，也曾因為喜愛北投公園的優雅規劃與蓊鬱綠意，不時搭車到北投圖書館自習。「當時我和同伴讀書時，常常看到旁邊有一幢神秘的廢墟，我們都叫它鬼屋！」李清志笑道。
彼時的李清志未曾想到，朋友們口中的「鬼屋」，竟被北投國小師生發現曾為過去東亞最大的北投公共浴場，在居民協力保留下，更轉身為如今的北投溫泉博物館；而李清志也從為了美麗公園不遠千里的國中生，成為實踐大學建築設計學系副教授，更曾教授「星乃湯」家族後代，也因此老師們聚會時便常搭車至北投「星乃湯」品嚐美味料理。

李清志國中時看見的「鬼屋」，在北投居民合力保留下，成為如今的北投溫泉博物館。（圖片提供：北投溫泉博物館）

蒐集唐破風建築，享受煙霧繚繞的異世界

然而，作為旅行各地的都市偵探，李清志探索澡堂的腳步，不僅限於台灣島上而已。深入建築學領域多年的他，長期對於城市中的空間文化抱持好奇，更因為日本錢湯獨有的建築形式，燃起走訪日本各地澡堂建物的決心，像是東京由百年澡堂改建而成的美術館「 SCAI the Bathhouse」或是京都由澡堂改建成的老派咖啡館「Cafe SARASA」（さらさ西陣），都留有都市偵探的足跡。

「日本傳統澡堂入口立面，跟一般建築立面不太一樣，是採『唐破風』。根據日本人的說法，進入唐破風的入口，就像是進入另外一個世界。所以唐破風最常應用在殯儀館建築上，象徵生前、死後的差別，而澡堂中煙霧瀰漫，也像是另一個世界。」李清志補充。

造訪阿爾卑斯山上浴場，感受大師的建築靈光

沐浴文化是世界的文化，都市偵探也步履不停，從東亞跨足歐陸，走上阿爾卑斯山脈海拔1200公尺之處，進入由普利茲克建築大師彼得‧祖姆托（Peter Zumthor）操刀的瓦爾斯溫泉浴場（Therme Vals），在室內室外聯通的廣闊浴池裡，享受溫泉的療癒力；也曾走過捷克溫泉小鎮卡羅維瓦利（Karlovy Vary），見證人們「喝溫泉水治百病」的有趣慣習。相較於日本人視泡溫泉為身心療癒、進錢湯為庶民日常，李清志笑道，在許多歐陸國家中，浴場則是富裕長者養老的療癒所，澡堂景象與台灣、日本大不相同。

從經典的唐破風立面到建築大師打造的浴場空間，從庶民日常到富人安養，在都市偵探的鏡頭底下，這世界各地的澡堂，反映出不同的地區文化，卻有共通的療癒魔法，靜靜隱身在街角巷弄或是高聳山頭，等待人們浸淫在亙古的沐浴文化裡，洗淨現實生活的煩憂。

隱身瑞士山上的瓦爾斯溫泉浴場由建築大師彼得‧祖姆托（Peter Zumthor）操刀，吸引李清志不遠千里造訪。（圖片提供：7132）